壶中酒-《争鼎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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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即使如此,草原部族大战,死伤俘虏极多,大多也是往往很快就归顺战胜部族。
而那些游荡在草原上惶惶度日辗转求生的小部族之人,那有什么报效至死,不事二主之说。
头狼之说,在每一个草原儿郎的血液里流淌翻滚,经久不息,那是已经生生刻在骨子里的东西,永不会忘。
草原上只有强者才会引人追随,只有狼王才会带领族群度过凛冬。
而看来眼前古雷,这位能与纳兰老师齐名的贺兰美玉,无双谋士,却是另一种人。
这种人不贪权势,不喜名利,不好钱财,不爱美色。最为纯粹,最为固执。
终其一生只为自己信念而活,执着于心中所思所想,如今信念理想一朝破灭,却是再难以提起兴致再去做其他事。
眼前古雷从阿苏勒至此院中到如今,种种无礼行迹,估摸怕也是有几分存心惹恼阿苏勒的意思在里面,只求速死,不求其他。
“硕风世子在不必过多言语来说服我,我与贺兰大君之间虽不是血脉安答,却情谊更似血脉安答。
一句话便是让楚青封等人愕然,接着又是恍然大悟,难怪如此。
我二人自幼便一同在族中进学,他阿爸是大君,我阿爸却只是部族中一微不足道小吏,双方地位犹如云泥之别,但他以诚心待我,年年不改。
曾记得幼时他还笑称,要与我结为安答,但我们二人心中都知晓,老大君是不会同意此事的,狼王的兄弟应该是狮子,而不是一看马小吏的孩子。
古雷抬头落寞一笑,落寞是因斯人已逝,笑却想必也是又想起当初那两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吧。
此后呢,他少年继位大君,我年少声名鹊起,双方也再无之前那般天差地别。二人虽无再提起结为安答之说,但昔日种种皆是沉甸甸放在心头,不曾割舍。
他年少勇武,骑射之术冠绝部族,每逢战必身先士卒,单骑破阵。
性子呢,喜杀伐,易喜怒,却不爱豪奢,总是轻易听信他人,我劝过他多少回了,他总改不了这一点,只是笑称有我在,就无大事。
说到此处,古雷话声又是干涩几分,双目失神。
我还记得当时年少时,我与他在城中后山偷偷饮酒,席地而坐,月下畅饮。
古雷原本失去光泽的眼眸,又重新散发着几分夺目光彩。
醉酒时他拉住我说醉话,说他不想当大君,想当统帅一军的将军。我还笑他,不做大君,做什么将军。还要他做一位合格的大君,要带着部族的子民在这残酷草原活下去。
我要知道,是今天这般模样,他不当那大君也罢,不当也好啊。
古雷怔怔拿着那空酒壶,双眼紧闭,颤声说着。
他这一生都不畅意,年少继位,就死死压制住了自己的性子。每一步,族中多少人都在盯着,不能有半分差错。
我是亲眼看着他从当初好动的少年郎变得今天这般模样的,他这数年来越发疏远我,怕也是让我看到如今他这般巨大变化的模样吧。
落的今日这般田地,我不怪任何人,也不怨他不听我的谏言,是我无能,若是我再有几分谋略,定不会让他兵败被围,是我古雷无能。
硕风世子,话已至此,我只求一死!”
话说完之后,古雷趔趄起身,手中攥着空酒壶,死死盯着阿苏勒说道。
就在此时,一白狼骑从远处已至,走进院中,附耳对铁伐喃喃低语。
铁伐听闻之后,神色大动,望着那死志已明的古雷,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笑意。
铁伐扭头对那白狼骑低声一番吩咐,白狼骑拱手退后离开,显然是听从吩咐行事了。
铁伐又是等着白狼骑转身退下之后,走上前去,在阿苏勒耳边同样低语一番,惹得阿苏勒一脸惊诧相视,直至铁伐再点头确认无误,才脸色不再似之前难看。
望着再打哑谜的君臣几人,古雷不耐烦的说道:“何必装神弄鬼,你也是一部之君,怎么杀一个人都婆婆妈妈的。”
“你又何必着急,想死还不简单,一剑刺过去你就能去见盘鞑天神了。不过呢,我刚才听到一个你想必很感兴趣的消息,只不过你需要再等等,我已经派人去请了,你马上就能知道了!”
不过数十个呼吸时间,就在双方对峙期间,那白狼骑便去而复返,不过再来时狼背上却带着一位意外来客。
古雷望见之后,手中酒壶砰的落地,脸色惊诧,双眼呆滞,嘴中喃喃不敢信的说道,达瓦,达瓦!
那白狼骑已是短短数个呼吸间,由远及近,已至院中。
阿苏勒等人站在院中一侧,望着那被白狼骑紧紧抱在怀中的俏丽少女。
白狼骑先是一拍狼头,示意慢行停至此处,再收腹一跃,已是利落站在地上,左手臂膀间夹着幼小的贺兰部的小阏氏。
“世子,人带来了!”
楚青封抬眼好奇望去,细细打量着贺兰大君的掌上明珠,贺兰部的小阏氏。
外披着用金丝鹿绒织成的外袄,内里却是东陆名贵的丝绸所做的贴身衣物。
一张宛如陶瓷般的俏脸上却是泪迹斑斑,嘴角已是高高撅起,显然已是抽噎大哭许久,最近方才停下。
脸上神色如受了惊的小兽,惊惶不安。
一双手缠在一起,黑漆漆的眸子四处打量着着场中众人,直至望见远处怔怔站立的巴图,那眼眶中攒了良久的泪水,夺眶而出,嚎啕大哭!
“古雷哥哥,古雷哥哥!好多陌生人,他们骑着马..好多护卫的甲士,都死了!大姐他们被抓起来了,我找不到大君了,大君也不见了!”
字字泣血,字字触心。
古雷怔怔望着少女,在听到少女大声哭诉之后,古雷站立的身形一阵颤栗,顿时拘偻几分,不复之前那般意气风发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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